他们又来教大家做游戏了。
文/果脯
昨晚8点后，《塞尔达传说：王国之泪》（后称《王国之泪》）在全球各地区逐渐解禁。很快，我的社交平台就被各类梗图占领。
其中有调侃媒体评分的。
有发相关表情包的。
今天，不少公司也面临了大面积请假。
而部分不明所以的企业老板，甚至还感慨一句疫情回马枪太强，一下子公司的人都请病假了。
相信即使是很多非核心玩家，也都听说过“塞尔达天下第一”这句经典发言，它指的便是系列前作《塞尔达传说：旷野之息》（后称《旷野之息》）。6年前，这款游戏获得了大半媒体的满分评价，在评分网站Metacritic上，它迄今仍有97的综合评分，总销量接近3000万份。
从实际体验来看，《旷野之息》当年的表现确实足够惊艳。当大家还在做罐头式的、千篇一律的开放世界时，他们便设计出了一系列涌现式设计，比如食物放在火堆旁会被烤熟、雷雨天携带铁制工具会被雷劈等等。这些内容相当符合直觉，每每出现，都不禁让人感慨“任天堂牛逼”。
加上游戏克制的弱引导设计，有不少人认为《旷野之息》颠覆了玩家对开放世界的认知，它也因此被无数游戏厂商当作范本反复拆解、分析。
直到续作《王国之泪》即将发售，这份热度还带出了一些争议性事件。5月初，不少偷跑玩家在网上开启直播和内容剧透，并传播可以用模拟器启动的游戏资源。
在此之后，网上甚至还有帖子表示，要以《王国之泪》是“国内未能过审的灰色游戏”为由，将产品举报封禁。一时间相关节奏闹得满城风雨，加上偷盘哥的先例，国内一些商家人人自危，正版玩家也纷纷发泄自己的不满。
为了接近全力躲避这一系列剧透，我也只能尽可能不接触相关内容。大多时间，我陷入到了一种忐忑的等待中。一方面，凭借过去几段简短的预告片PV和实机演示。我已经对这款游戏充满了信心，但另一方面，我的内心也颇为纠结矛盾——我想再体验一款《旷野之息》，但又不希望《王国之泪》仅仅只是“旷野之息plus”。
《王国之泪》发售后，获得了超过48家专业媒体的满分评价，并在Metacritic上拿到了96的媒体综合分，是2017年至今评分仅次于《旷野之息》的Switch游戏。在实际体验游戏后，我也同样愿意打出满分，并希望能第一时间聊聊自己眼中的《王国之泪》。
01
续作成功的关键，在于“破格”
制作人青沼英二表示，《王国之泪》最初的开发动机，便是希望玩家能在《旷野之息》通关后的世界继续游玩。 因此初上手《王国之泪》，你可能恍惚间以为自己打开的还是《旷野之息》，游戏的建模、美术、动作等基础内容几乎都与前作如出一辙。 但你也会很快发现，整体游戏系统虽然相似，但变得更加完整与成熟了。比如《王国之泪》在前作基础上，增加了各类收集元素，甚至连驿站登录马匹都会奖励相关的积分点数，用以兑换物品。 同时，游戏的UI也变得更加精致，引入了便携取物、查询食谱、人物介绍等内容。在对话时，玩家还可以直接查看谈话记录，不必反复对话确认内容。因此在新作中，玩家不需要再像《旷野之息》那般，要时常掏出笔记本或攻略。
为了兼容更广泛的玩家群体，《王国之泪》还加入了更直白的新手文字教程，比如烤苹果、生火等基础操作，这些都会通过管家NPC直白地传达给玩家，而非像前作那样藏在某处，等待大家探索发现。
在更深层的玩法设计上，《王国之泪》也同样还原了《旷野之息》的味道。与前作一样，针对同一难题它也有无限种解法。比如玩家想到达另一个空岛平台，他可以搭建缆车、拼装独木桥、滑翔……有时甚至还能直接骑盾滑过去。 并且，《王国之泪》还有着和前作相近的体验式引导设计。在开场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后，随塞尔达公主深入地底的主角林克，会如前作般在洞穴中醒来，并跟着声音慢慢向前探索。 在洞穴里，游戏每隔一段距离，便会设置一个跳水平台。唯一不同的是，三次跳水的平台落差会迅速拉大。说实话，当时我甚至有些莫名，不能理解设计反复跳水的用意。
直到走出洞窟，看到自己身处高耸入云的平台后，我才终于明白，《王国之泪》希望先让玩家理解，在游戏中不论从多高跳下，只要落入深水区都不会受伤。只有这样，没有滑翔翼的玩家们，才会有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勇气。
而随着下落，我也才从“地狱到天堂”间的落差中缓过来——本以为自己应该还在地下遗址，却不想已经到达了天空的顶端。彼时，随着主旋律响起，《王国之泪》开始展露自己的真面目。
在新作中，林克由于被瘴气侵蚀，不得已而覆盖了一只新的右手，并解锁了一系列新能力。原先的造冰、炸弹、磁铁和时停，同样出现了全方位的功能性升级。 比如能够让物体时光倒流的“逆转乾坤”，是不是就像前作时间静止的升级版？
又比如能够随意移动、拼接物品的“究极手”，乍一看也像是升级版的磁铁。除了能够操控铁制品，石头、树木乃至部分克格洛（收集类NPC，它还有一个你更熟悉的名字“呀哈哈”）等，它同样能够操控移动。 更为关键的是，这个能力的核心已经发生了质变，从“移动”变成了“拼接”，从而无限增加了操作的可能性。比如在赶路时，玩家可以造辆车；在渡河时，玩家可以用圆木拼出木筏，或者拼出一座桥。
在此基础上，游戏还引入了新的远古文明——左纳乌科技。在游戏中，左纳乌是一个掌握了高超科技的文明，他们从天而降，并与初代塞尔达公主联姻，建立了最初的海拉鲁王国。而如今，他们只剩下了悬浮在高空中的遗迹，各类不同的魔像人偶，以及拥有各式各样功能的左纳乌装置。 比如火龙头。如果将它装在武器或者盾牌上，战斗时它会耗费电量，不断喷射火焰。
吹风机则能够产生风力和推力。既能将其平放在地上，为林克提供向上起飞的风力，也可以通过究极手装在车、船等装置上，提供相应的动力。
翼则能够提供长途滑翔功能。只不过遗憾的是，它初期使用过于依赖滑轨，限制场景颇多，或许等发售一段时间后，玩家才会从它身上找到更多“骚操作”。
除此之外，游戏里还有许多不同的左纳乌装置，玩家短时间恐怕没办法开发完所有功能。于此，我们也基本能得出一个结论——《王国之泪》虽然与前作看起来极度相近，但整体玩法思路已经发生了转变，从过去的探索发现，转变成了发明创造。 早在《旷野之息》中便有人指出，游戏之所以能实现雷劈、火烧等一系列复杂的涌现式设计，本质在于他们并非单独设计某个功能，而是为物品赋予属性。比如烤苹果这一设计，并非是单纯的“火+苹果=烤苹果”，而是火的高温属性传递到苹果身上，导致后者温度超过某个阈值，发生转变。 为了实现“创造”这一内核，《王国之泪》将这类设计拆得更为彻底，青沼英二将它称为“破格”，即打破过去的一些规范内容。比如游戏直接去掉了冰、火、爆炸等一系列元素箭，并通过林克的新能力“余料建造”，重新复现这一效果。 比如想要产出爆炸箭，只需要将爆炸果和箭矢组合起来。
同理，冰箭便是白色丘丘胶，火焰箭则是火焰果……不过，“余料建造”的功能性还不止于此，如果你在箭上组装光亮花种子，还能在洞穴中做出一盏灯。
除此之外，给箭矢装上怪物的眼球，还能形成可以追踪箭。很多时候，射箭已经不再只是一种战斗玩法，它反而更像道具的触发开关，用以实现各种不同的功能性设计。 而“余料建造”同时也能运用在近战武器上。比如它能够将武器与其他物品结合在一起，增强攻击力或者实现其他各种不同的功能性效果。考虑到它和“究极手”的设计逻辑一致，或许在熟练运用左纳乌装置后，玩家还能找到不少惊喜，而前作许多看起来没有用武之地的物品材料，如今也能起到更为重要的作用。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，这类看起来更加自由的设计，有时候也容易劝退一些非硬核玩家。为此，《王国之泪》还通过神庙、简单解谜等内容，来不断启发玩家，比如在获取“究极手”的神庙中，玩家如果不知道该怎么组装物品，抬头便能看到一个已经建造好的缆车滑过，由此自然也能想到解法。
又比如在大世界一个与风相关的神庙中，你能学习到风力发电，以及用吹风机让自己原地升空。很多时候即使你完全不懂创造与发明，也可以在游戏中找到乐趣。 在此基础上，玩家也能够在有限的条件下不断尝试，验证自己的一些独特想法。过去《旷野之息》在B站有一系列“竞选弱智吧”类视频，UP们会尝试用各种意想不到的“蠢办法”来通关神庙，比如本来是需要挪开的几个摆锤，UP们却想办法将它们绑在一起，进而顺利过关。 而《王国之泪》也继承了这种“弱智吧竞选”的风气。发售第二天，B站便出现了不少“竞选视频”——当然，这些更多是下饭操作，比如有个主播把克格洛送走了，自己留在原地。
02
《王国之泪》的进步在哪？
《王国之泪》内核的转变，所影响的绝不仅仅是玩法。怪物、NPC、地图……这一系列元素其实都会跟着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。比如为了能提供更多余料建造的可能性，怪物身上的相应素材也有所增加，比如部分蜥蜴怪头上会长出长刀，波克布林也会有长长的双角。 与林克能力对应的是，怪物也引入了更多新机制。比如如果方法得当，用来拼装的“究极手”，偶尔也能变成拆解岩石巨人的利器。 整体来看，《王国之泪》更像是基于玩家足够了解海拉鲁大陆，而做出的续作。也就是说，游戏虽然大面积重做了海拉鲁大陆，但也尽可能保留了游戏的核心内容，比如海拉鲁城堡，四英杰营地等等。
当然，就算玩家没有体验过前作，也可以从“人物图鉴”了解部分前情提要与前因后果，不会有太多不知所以的负面体验。 同时，游戏的叙事内核也发生了转变，更加强调责任感与合作。和前作不同的是，《王国之泪》几乎所有NPC都能叫出林克的名字，看起来更为亲切。技术总监堂田也表示，本作更偏向于玩家与角色间的携手合作，因此不会像前作那般孤独——毕竟，主角叫做林克（Link，意指连接）。
这种颇为时过境迁的情感变化，随着剧情展开，你还会感受得更为强烈。比如再次见到普尔亚，你会发现这位追求返老还童的研究员，从过去的萝莉变成了少女；昔日活力四射的希多王子，如今不仅有了未婚妻，还担起了领地重任；卓拉营地的米法雕塑，也不知何时变成了你与希多…… 《王国之泪》精准、克制地把控着这些细腻的情感内容。它没有加入太多累赘的对话文本，而是直接将设定融入世界中，以建筑、场景等形式直白地展现出来。老玩家看了会心一笑，新玩家没有理解到也无伤大雅。 游戏内核的转变，也影响到了地图的设计逻辑。比如为了让玩家平滑地接受更复杂的游戏系统，“新手村”初始空岛不仅内容量更密集，引导性也更强；又比如开局的三连跳水，同时把玩家对天空的憧憬和对地面的畏惧，巧妙融进了游戏流程里，不仅直白地让玩家理解了下坠系统，还让整体表现更为惊艳。
此外，由于前作玩家已经足够“熟悉”海拉鲁大陆，游戏还大幅提高了玩家的机动性，并拉大了地图的纵深，引入了天空遗迹和地底洞穴两大新场景，让整体更为立体。 为了连通这几处，游戏还设置了随处可见的落石，让玩家能经常利用“逆转乾坤”前往高处，快速定位和赶路。而原本提供滑翔的高塔，在解锁地图后也能够作为一个“弹射台”，为玩家提供更多便利。 考虑到林克本身还有个能直接穿透天花板、直达平台顶端的“通天术”，前作最常见的爬山，或许反而会变成《王国之泪》最无关紧要的一个元素。
而这也符合任天堂一贯克制的设计风格——比起无限制飞行，他们希望玩家能不断想办法克服重力，进而获得成就感。甚至为了让玩家彻底适应，游戏直到玩家离开初始空岛，真正开始大世界探索，才会逐步解锁前作比较重要的滑翔伞和马匹系统。 为了让玩家能理解更复杂的游戏机制，《王国之泪》也加入了更多的体验式引导。比如在初始空岛上，游戏更倾向于让玩家在时之殿与多个神庙之间来回跑，而不是像前作一样一口气启动高塔和4座神庙。同时，初始空岛上也会有更多的现成道具，玩家能快速上手简单的拼接、造物。 《王国之泪》究竟比前作多了多少内容，说实话我现在也难有定论。可以肯定的是，它既是前作全方位的升级，又是一款气质不同的新作品，不论过去有没有尝试过“塞尔达传说”，它都值得一试。 03
“《王国之泪》天下第一”
当然，《王国之泪》或许也不是那么“无懈可击”。受Switch机能限制，本作部分设计与视觉表现不得不作出相应妥协。比如在达到一定高度后，高空中增加了很多云雾，这导致我很多时候无法看清楚大陆全貌，没能完全感受到地图纵深带来的恢宏壮丽感。 而且，《王国之泪》应该也会再次给开放世界游戏，提供更多的设计方向与参考。 毕竟任天堂的开放世界设计思路，实在太过独特了。在机能有限的情况下，他们不仅能洞察到一系列更接近独立游戏般的创意。还可以用最简单纯朴的方式实现它，比如因为担心玩家拿到新道具却不知道效果，《王国之泪》还特地把“吹风机”设计成了电风扇的外形，便于理解。 总监藤林表示，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贯彻“用乘法做游戏”的理念。《旷野之息》是“主角的能力”乘以“多样的地图”，从而得到的结果。而《王国之泪》最大的特点，便在于它将主角的能力拆解得更为透彻，并引入了更丰富的拼装系统，让游戏能兼顾沙盒游戏的创造性，以及线性剧情的内容体验。 最关键的是，凭借“所想即所得”这一特性，《旷野之息》和《王国之泪》能让玩家回归最原始的天真感。比如在解开某个谜题，或者是发现隐藏地点时，玩家的第一感觉总会是“应该只有我想到”的窃喜。青沼说，比起解开谜题，他更希望玩家能感受到独一无二的成就感。 说实话，不少朋友都曾跟我吐槽，罐头式的开放世界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收集而收集。由于收益太低，他们往往都会调侃自己是在“捡垃圾”，日复一日，最终“肝不动了”。因此，《王国之泪》真正的核心，或许既不在于丰富的谜题，也并非多样化的游戏体验，而是玩家在游玩时真的有种“凭借自己智慧突破难关”的冒险感。 另一方面，《王国之泪》的这份自由度，总能在不经意间刷新我的预期。在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，我不断浏览着社交平台上玩家们的分享，随后不由得感慨自己的想象力太过简陋，毕竟当我还在用木板加轮胎拼装板车时，别人已经把四驱车摸出来了。
至于一系列飞机、大炮、移动光棱塔……恐怕直到上百小时后，我才会考虑这些内容。当然，这并不着急，毕竟《王国之泪》最大的乐趣，在于反复的开拓与探索，每个阶段玩家都能找到对应的乐趣。考虑到它治好了我长久以来的游戏阳痿，或许在未来几年里，塞尔达仍会是我心中的“天下第一”。可第一时间收到推送和完整封面！
